28日,神秘的三星堆遗址又一次给人们带来了惊喜:3号祭祀坑的国宝级文物青铜顶尊人像隆重亮相!
历经三个多月的发掘,三星堆遗址3号祭祀坑内的青铜顶尊人像终于在大量象牙之下显露真容。青铜顶尊人像由上下两部分组成,上部为一件高达55厘米青铜大口尊,铜尊口沿内侧有短柱,肩部焊有精美的龙形装饰;下部则为一呈跪姿、双手持物于身前的高60厘米的铜人。
该青铜器下部的铜人呈跪姿,着绣花短裙、双手叉指合拢、头像大眼咧嘴,表情夸张、神态虔诚。据介绍,这种将人与尊组合为一体的大型青铜艺术品在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均属首次发现。
“沉睡数千年,一醒惊天下”的三星堆遗址位于四川广汉,分布面积12平方公里,距今已有5000至3000年历史,是迄今在中国西南地区发现的范围最大、延续时间最长、文化内涵最丰富的古城、古国、古蜀文化遗址,被称为20世纪人类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
1986年开始,考古工作者对三星堆1号、2号祭祀坑进行发掘,出土了大量珍稀文物。2020年9月6日,三星堆遗址新发现6个祭祀坑的考古发掘工作正式启动,并于今年3月20日公布了初步发掘成果,黄金大面具、青铜大口尊、纺织物遗痕、大量象牙……三星堆遗址再次惊艳世人。
多机构多学科聚力是本轮考古发掘工作的亮点之一,来自中国数十所高校、科研机构的“大佬”们共同参与其中,以期揭开古蜀文明的神秘面纱。那么,各领域专家在相关领域的研究有何成果?备受外界关注的考古“黑科技”又是怎样助力考古发掘的?
今年3月20日,专家公布了在三星堆4号祭祀坑的灰烬层中提取出蚕丝蛋白成分的消息,这是三星堆考古中首次发现丝绸制品残留物,具有重要意义。
纺织品文物保护国家文物局重点科研基地主任周旸介绍,3月20日以来,考古工作者对从三星堆遗址1号至6号祭祀坑提取的逾百个样本进行了检测,在2号、6号祭祀坑中再次发现纺织物遗痕。
周旸表示,样本提取自祭祀坑坑内土层或出土遗物表面,发现带有织物组织结构的器物包括青铜人头像、兽面具、铜眼泡、青铜尊、鱼形铜箔片等。这些新发现再次验证了三星堆遗址中丝绸是作为祭祀用品,具有沟通天地人神独特作用的观点。
为何有的祭祀坑发现了丝,有的祭祀坑却“信号”全无?出土的纺织品有无可能是麻?周旸告诉记者,下一步,考古工作者将全面细化调查研究,开展地毯式搜寻工作。希望通过丝这一媒介,探寻三星堆各个祭祀坑的特点。
“我们的终极目标是寻找文字。”周旸表示,三星堆遗址出土青铜器上未发现文字,那么丝会不会是文字的载体?三星堆多个祭祀坑曾出土朱砂,这会不会是书写材料?“随着科技发展,各项检测结果愈发精确,一切皆有可能。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接下来,我们会朝着这个方向继续开展大量工作。”
“将金子锻打成薄片,做成青铜器等器物表面的装饰或单独使用,是三星堆金器的一个特点,这种方法在河南郑州商城遗址、湖北武汉盘龙城遗址和河南安阳殷墟遗址出土的金器上也可见到。”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党委书记、教授陈建立表示,上述金器的使用方法实际上是以商王朝为中心以及受到商王朝影响地区的金器的主要特征之一,和北方草原地带将黄金直接用于人体装饰的做法相比,有很大区别。
今年3月20日,三星堆遗址新发现6个祭祀坑的考古成果公布后,出土的半张黄金大面具再次让世人感受到三星堆金器的魅力,大众对三星堆金器的特点也更加好奇。
“基本没看到将黄金做成耳环、鼻环等直接用于人体的装饰品的情况,从黄金的使用方式上来看,三星堆并没有脱离中原系统。”陈建立告诉记者,目前三星堆出土的金器大多都呈薄片状,包括知名的三星堆金杖,也是包卷在木杖上的金皮。“当然,我们也可以清晰地看到,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金器造型奇特、生动,明显体现出其独有的审美取向。”
高大精美的青铜神树、造型独特的青铜人头像、花纹繁复的青铜容器……三星堆遗址出土的各类青铜器因造型生动、特色鲜明而备受关注。
冶金考古领域专家、北京科技大学科技史与文化遗产研究院副院长陈坤龙介绍,从成型工艺、合金成分、出土器物类型等方面来看,三星堆青铜器的生产方式的确受到中原地区影响。但与中原地区出土的青铜器相比,三星堆青铜器也有其独特的风格,二者在铸造工艺方面也有所区别。
另外,三星堆出土的青铜面具上都无纹饰,可能是通过绘制、贴金箔等方式装饰表面,并非在表面直接铸造纹饰。就后期加工而言,在三星堆青铜器上发现的切割、磨削、錾凿等机械加工方式,在中原地区也比较少见。
“通过铅同位素分析,四川三星堆、河南安阳殷墟和江西新干大洋洲等遗址中出土的青铜器,都含有一种非常特殊的铅矿料——高放射性成因铅。”陈坤龙表示,在商代中期到晚期大约300年的时间段里,中国许多重要遗址出土的青铜器上都发现了这种特殊的铅矿料,“可以合理推测,这些矿料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在古代社会,铜、玉、黄金等属于珍稀资源,产地是有限的,三星堆铸造如此大量的青铜器,原料何来?”陈坤龙告诉记者,其背后必然存在远距离的物料流通行为。目前考古学界对矿料来源地有多种看法,比如西南地区、本土就近取材、中原地区、秦岭地区等。“这些都是基于不完整证据做出的合理推测,若想要证实,还需要开展更多、更全面的考古工作。”
装满了各类先进仪器的透明多功能考古舱、可悬空清理文物的人员工作平台、搭载文物的专用载荷平台以及前置到发掘现场的各类科技考古实验室……三星堆遗址新发现6个祭祀坑的考古发掘成果初步公布后,在本轮考古发掘过程中运用的各种“黑科技”让社会各界看到了不一样的考古工作。
“截至目前,针对三星堆遗址考古装备的研发,我们已经形成了30多项专利申报,包括约10个发明专利和20多个实用新型专利。”三星堆遗址考古装备的主要研发方负责人、重庆声光电智联电子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军表示,中国正迎来考古发掘、文物保护装备的“春天”,未来相关装备或将在全国乃至“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推广。
李军介绍,三星堆遗址的文物考古装备实际上是多学科装备的融合,约有20多种装备技术进行支撑,涉及仪器仪表、桁架技术、抗震减震等多个学科。其中,集成多种装备技术的人员工作平台,实现了考古工作者与文物的非接触式考古,“这在国内乃至全球都是首创。”
据悉,科技考古的应用从本轮发掘前期的地质调查阶段就已介入,甚至采用了中国特有的探地雷达技术来判断地下文物的数量和密度。另外,还采用了水文监测、土壤检测、地质塌方监测等多套系统。
“这些技术的运用都是必要且有效的。”李军以水文监测系统发挥的作用举例道,“可通过判断地下水位的高低等信息来确定文物提取出来时应有的湿度,让文物在地下处于什么状态,出土时也处于什么状态,这一点对文保工作来说非常重要。”
在发掘过程中运用到的装备就更多了。李军告诉记者,气囊减震装备、水减震装备、文物转运平台、象牙充氮保护箱等一系列“黑科技”都充分发挥了作用。“我们目前正在研发一种可用于探地雷的巨大靴子,这种靴子能够极大减少压强,让考古工作者实现站在祭祀坑里却不对文物造成压力,这些装备都将在以后的考古工作中进行应用。”